第140章 寻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何不归与殷小满的婚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何九歌生怕自己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去担心朗清。于是，每天一大早就忙活起来，采买、流程、喜服……什么都是她亲自过问。
第九天，终于等来了一个消息。
顾晚风命她去皇宫。
偌大的书房，顾晚风和何枭早就等在那里。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何九歌的心扑通扑通跳，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子言，你说吧。”顾晚风的声音响起。
何枭一愣：“陛下……好吧。”
说着，他看向何九歌，皱着眉好半天才开口：“九歌，刚刚探子来报，这个消息与朗清有关，我们决定还是告诉你。”
何九歌忽然垂下头，深吸一口气，才抬头笑道：“是他要回来了吗？”
被她眼中的期待刺痛，何枭别过头，又沉默下来。
顾晚风指着一旁的椅子：“你坐，喝杯茶，别急。”
她执拗地站着，把背挺得笔直：“他……到底怎么了？”
何枭痛苦地看顾晚风一眼，支支吾吾：“派去清扬门的十个探子，只回来了一个。据说当时战况太过惨烈，他亲眼看到朗清浑身是血……”
何九歌眼前一黑，跌坐进椅子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在哪？”
“也不知是什么功法，竟能将人生生绞碎。好几个探子都只剩下破损的衣物，朗清他……也留下了这个……”
手中被塞入一物，何九歌垂眸，眼泪夺眶而出。
南海玉玉如意，温润莹白，最适合做定情信物。
她紧紧握住玉如意，摇着头：“不可能。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怎么会……”
顾晚风和何枭照例说些宽心的话，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朗清答应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他怎么可能食言？他怎么敢食言？
不，他不会……他一定还活着！
“九歌！”
何九歌猛地停下脚步，只见顾晚风和何枭着急地看着她。
她强打精神：“爹，我没事。忽然想起小满嫂嫂的喜服不太合身，我得让他们再改一改，九歌先告退。”
不理会他们的担忧，何九歌径自离去。
他们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信。
何九歌毫不犹豫地往家里走，只要她乖乖等着，他就一定会出现。对，答应过他，等他，就要等他。
眼看何府大门就在眼前，何九歌抬腿迈入。忽地止住脚步，想起何枭那句“战况惨烈”。
有多惨烈？
他浑身是血？
会不会是受了重伤，所以才没回来？
何九歌握紧玉如意，猛地意识到，也许朗清需要她，他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救他。
一念及此，便再也顾及不到其他。
何九歌掉头就跑，直奔马行，用一只玉镯换了一匹马。试了两次居然都没上去。马夫看不过去，只好给她换了比较温顺的马，顺便教她如何骑马。
自从上次险些坠马，何九歌一直很怕马。但朗清在时，她一点都不怕。
可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她要去清扬门。
这一路极其难走，跋山涉水不说，骑一天马，颠簸得浑身都要散架，尤其是大腿，酸软得站不住。
这马温顺得很，第二天说什么都不跑了。何九歌着急，却也没办法。只好牵着它走了大半日，到了最近的驿站，换上一匹精壮的马。
可它性子烈，好几次险些把她掀翻。何九歌不懂技巧，只能死死抱住马脖子，一边念叨“帮帮我”，一边死也不撒手。
许是听懂了她的话，那马竟真的不闹了。
这马极为通人性，健步如飞。跑得快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但代价是她的双手被缰绳割破，多出好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何九歌生怕这匹马像上一匹一样累坏了，好吃好喝的先给马，每天太阳西沉时一定会停下来休息。
即便如此，挨到第五天，她还是跌落马背——累昏了。
幸好被一个樵夫救起，否则就要喂山中野兽。
这一路，她走得格外狼狈。好不容易赶到清扬门时，马和她都瘦了一大圈。
她终于知道何为惨烈。
之前这里树木繁茂郁郁葱葱，如今到处是断木枯叶，风一吹，枯黄或半黄的叶子就翻飞起来，更添几分萧瑟。
何九歌压住内心的恐慌，顺着山路继续走。
很快就看到之前住的竹屋，如今已面目全非。屋顶被掀翻了一半，墙上一个大窟窿。
一直走到山顶，入目皆是破败。偶尔还能看到破碎的布块，越往山顶血迹越多。偶尔洒在断裂的树木上，枯黄的树叶上。好似下过一场血雨，让人看了心惊。
别说朗清，连魏锦书、小芙和游侠也全不见踪影。
何九歌心知，小芙和游侠大概会被安顿在其他地方。那么朗清和魏锦书呢？
她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尸体，或者说是完整的尸体。此刻忍不住抖着声音呼唤：“朗清——”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
朗清，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你忘了吗？
朗清——
何九歌在山中穿行，好似不知疲惫，直到夜深，借着月光磕磕绊绊也没有停下。
她的腿累得直发抖，她的嗓子喊哑了。
可她不敢停下来。
也许，朗清就在这里，只要他听到，就一定会回答。
所以，她要喊得大声一点，让他听到……
说来夸张，她竟然不知疲倦地在山中走了两天。早就发不出声音的她，只好拣两把兵器，一边走，一边敲击。
可是，除了山中鸟雀，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朗清他真的——死了吗？
不，绝不可能！
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找到朗清。
抱着这样的信念，何九歌一步不停，直到昏厥。
醒来时，睡在茅屋里，十分简陋，却也有了人气。
多日来的奔波，疼痛终于在这一刻被放大，她疼得直吸气。
“九歌姐姐醒了！”
她顾不得疼痛，因为那是小芙的声音。果然，话音未落，她就被三个人围住。
这一眼，她简直要哭了。
这是小芙、游侠，还是魏锦书。
她猛地扯住魏锦书的衣袖，想问他，朗清在哪。
可她说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声音。她吓了一跳，用力喊了一声，极其嘶哑，仍是没有声音。
“别怕，可能是太累了。我给你开了药，修养一阵就好了。”魏锦书安慰她。
她不能说话，急得直哭。
魏锦书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拍拍她手背：“养好身体再说。”
何九歌执拗地攥紧他的衣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没办法，魏锦书只好叹息：“那日，他为了救我，以身犯险。当时他已经身负重伤，萧澄实力恐怖，只怕他……你别想太多，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