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九 笼中雀

       几个黑衣打手拥着一位穿银灰色高定的年轻男子进了酒吧，一帮人气势汹汹，看面色便知道不是来消遣的。

       人群慌忙往两侧避让，远处的人尚不知情，仍自顾自地享受难得欢畅的夜晚。

       宋晔径直走到苏幕与面前，而他只是拥着她，对于来者毫无反应，或者视若无睹。

       直到苏幕与忽觉怀中一空，慌忙抬头寻去，却见唐韵礼已被宋晔揽在怀里。

       “你走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唐韵礼神色仍旧不甚清明，可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她推搡宋晔的臂膀，无奈只是徒劳。

       宋晔没有回应唐韵礼，而是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微微俯视着苏幕与：“你只会让她难过。”

       他淡淡开口，不怒而威，那双眸子在灯光的映射下泛起红酒的赤色。那眸中满是鄙夷与讥讽，仿佛在对苏幕与说：你看吧，我就知道。

       苏幕与没有辩解，双手无力地垂下。他仰头看向宋晔怀中的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没有焦距，仿佛目光穿透他们的身体，看向更远的地方。

       宋晔怀中牢牢圈着她，转身欲走，而打手们自觉向苏幕与走去。

       苏幕与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还给我……”

       他想追上宋晔，却被打手强行拦下。

       宋晔似乎有点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微微转过头。

       “你不可以带她走……把她，还给我……”苏幕与心中不安，他隐隐觉得今日宋晔若是带走了她，她就会成为宋晔的笼中雀，他与她便再无相见的可能。

       宋晔愣了一下，方低笑几声，转过身：“她是我的人，何来还你一说？”

       苏幕与连忙看向唐韵礼，而后者倚在宋晔怀中，像一只精致的洋娃娃，微微歪着头，怔怔望向地面，双眉微颦，却未做否认。

       黑衣打手也听得发笑：“我们大哥的人，你这穷小子糟蹋得起吗？”

       宋晔并没有招呼，打手们一拥而上将苏幕与包围，接着便有一脚落在苏幕与腹部。苏幕与躲闪不及，猛地向后飞出去，吧台的高脚凳被他撞倒一串。

       他挣扎着扶着吧台边沿，未及起身，复又被一打手拎起。那人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狠狠撞向吧台。

       苏幕与一侧的视线里当即一片猩红，而另一只眼睛穿过吧台上倾倒的瓶瓶罐罐向唐韵礼望去，却见她忽然在宋晔怀中挣扎起来。

       他分明看见她望向自己，目光中似有万千情绪在涌动。

       然紧接着，他望向她的那只眼睛也挨了一拳。

       酒吧内霎时乱作一团，人们尖叫、四下逃窜，远离这是非之地。

       鼓点声戛然而止，音乐转而变得颓靡，灯光依旧热烈。

       宋晔就站在走廊口，在拥挤慌乱的流动的人群中，抬起她的下颚，深深地吻下去。

       苏幕与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被打手包围起来拳脚相加，他躲避不开，也还不了手。

       可他却只觉得心痛，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在拳脚之下不由自主地蜷缩身体，却挣扎着抬头。他执拗而焦急地在身前黑影的缝隙间寻找她，却正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不断闪动的灯光下拥吻。

       苏幕与绝望地睁大眼睛，视线倏而清晰，那一刻，他看见她无力地推搡宋晔，背影无助而痛苦地微微颤抖。

       眼前忽又如失明般一片漆黑。

       宋晔抬眸，对上苏幕与空洞的眼睛，他满眼是对苏幕与的嘲讽，忽然又闪过一瞬的悲伤，虽然只是一瞬。

       片刻后，苏幕与的视线再度清晰，他看见宋晔搂着她的肩膀挟她离开，而她不断挣扎着，三步一回头地看向他，目光那样痛苦而绝望。

       苏幕与努力向她扬起唇角，想叫她不要为他担心，可他终于开口，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

       他想：我现在的模样很吓人吧，会不会吓到她。很狼狈吧，她会笑我的。

       唐韵礼最终踉踉跄跄地，似被宋晔拖拽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