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士可杀不可辱
李依依满心欢喜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地上散乱的绳索，连忙让侍卫搜屋。
“报大小姐，没人！”
“何九歌，你又骗我！”李依依气急败坏。
又来一个侍卫报：“大小姐，找到一张字条，是留给您的。”
李依依接过来一看，嚯，险些瞎了眼睛。这是人写的字吗？谁能写出这么丑的字？
好不容易才辨认出纸上的内容：
李大小姐见字如面，百姓见你行礼问好是敬畏你的身份。百姓自发把果蔬赠与福员外，是感恩他的乐善好施。这场赌局我赢了，为免离别愁绪，不辞而别，见谅！
李依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把纸狠狠撕碎，怒吼：“何九歌，你死定了！”
“阿嚏！”远在北区的何九歌打了喷嚏，揉揉鼻子，嘟囔，“谁骂我。”
话音未落，就看到福员外慢吞吞地拐进胡同。
何九歌暗喜，机会来了。她兴冲冲地跟进去，随时准备抱住老爷爷的腿，哭诉自己的可怜身世，直到他肯收留自己。
咦？福员外人呢？
隐约听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何九歌悄悄靠近，说话声戛然而止。
她慢慢从墙后探出头来，只见福员外正对着她笑。
“哎哟，岁数大了，总走错路。”
说着，福员外也并不停留，继续往外走。
何九歌想起自己为什么而来，连忙挡住他，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以她目前的状况，完全没必要装，已经相当可怜。
哭诉，被坏人拐卖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举目无亲，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之类。
说着说着，自己都同情起自己来，哭声越来越大。
福员外没办法，只好给她银子，让她回家去。
“我什么活儿都会干，吃得少干得多，福员外能收留我吗？”
她当然不敢说自己被捉拿，得先混进福家，想办法出城。
福员外略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当李依依再次全城搜捕何九歌时，她已经进入福家。虽说要做杂役的活儿，但打扫这种事一点都不难。
小九，大家都这么喊她。
难得的自由，让何九歌非常激动。
傍晚时，管家忽然喊着大家都去前院集合。何九歌初来乍到，不敢怠慢，生怕被赶出去。
然而站在前院时，立刻自我怀疑，做人这么难吗？
只见李依依坐在一个宽大的太师椅上，正笑着对福员外说：“福员外，您不介意吧。这也是为了咱们或银城的安危啊。”
福员外陪坐一旁，点头：“有劳大小姐，福家理应配合。”
李依依一抬手，身后十几个侍卫立刻冲进后院。另有好几个侍卫朝这些家仆和婢女走来。
何九歌隐在人群里，生怕自己被发现。她使劲低着头，悄悄往后退，把后面的人拉到她前面去。
大家都站得很稳当，偏偏有个黑头顶一直晃动，李依依立刻就发现了。
“那是谁？站出来！”
何九歌一听更加害怕，还来不及跑，就被侍卫一把抓住。
被强行带到李依依面前，何九歌只好赔着笑：“大小姐，您好啊。”
李依依先是一愣，那些被骗的事儿立刻冲入头脑中，恨不得活活抽死她。
“哟，是你啊。——福员外，你可知她是谁？私藏罪犯，该当何罪？！”
福员外岁数再大，再德高望重，在权力面前也得低头。他慌忙跪下解释，不过是路边捡来的丫头。
李依依抓到何九歌，自然不多停留，立刻把她抓回城主府。她还想看朗清给她爹李翔下跪认错呢。就算赌约不作数，何九歌在她手里，她就不信朗清不听话。
城主府不必外面的宅子，想跑是没可能的。
李依依把她吊在树上，恶狠狠骂道：“不是喜欢上树吗？那就上个够吧。”
何九歌当然不想这样过夜，连忙喊住她：“有话好说，我错了还不行嘛。”
李依依才不理她。
眼看李依依就要走远，何九歌大喊：“我有办法让城里的人喜欢你，让你阿爹多陪陪你。”
见李依依脚步一顿，她心中大喜，继续说：“你把欠了的东西补回去，抢了的送回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和态度。至于城主，只要你懂事，只要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多关心百姓，他自然会——诶，我还没说完呢！”
“我不在乎！”
李依依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这什么意思？难道她要这里站一晚上？不要了吧……
何九歌欲哭无泪。
熬着，熬着，她还是被困意打败。胳膊很不舒服，头一点一点的，每次要睡着，就被疼醒。
忽然绳子被割断，身体失重地跌下，落入个温暖的怀抱。
很舒服，何九歌往里面缩了缩，像猫一样。
不对吧……
她猛地睁开眼睛，抬头。
是朗清。他的眸光温柔如水，丝毫没有不耐烦。
何九歌立刻挣扎着站起，慌慌张张地解释：“我我，我睡糊涂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十分想加一句，你别杀我。
朗清轻笑地划断她手腕的绳子，拉住她，往外走。
这种气氛诡异、尴尬。
何九歌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李依依故意散播消息，想不知道很难。”
故意？为什么要故意散播？为了让朗清来救她？糟了！
“快走，她要捉你。”
话音未落，好几十个侍卫冲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李依依缓缓走来，显得胜券在握。
朗清不疾不徐：“我知道。”
何九歌简直被他气得无语：“知道你还来！你可以等守卫松懈，可以多等几天……何必来涉险。”
朗清叹了口气。他听到的坊间传闻，李依依抓到一个姑娘，要让她下跪道歉，还要挖了她的眼睛示众，再把她送到青楼里去。听了这样的话，他怎么敢等。
“果然是个好哥哥！”李依依赞道，“你武功再好，也很难在这么多人面前护住她吧？只要你肯给我阿爹下跪道歉，我就放你们离开。”
“不可能！”何九歌立刻拒绝，“士可杀不可辱，你做梦去吧！”
李依依气急败坏：“臭丫头，你最好闭嘴！否则我就让那些传闻变成真的！”
何九歌猛地住口，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阵妖风吹过，她大气都不敢出。
她并不知道什么传闻，也不可能害怕李依依。
到底这阵妖风哪来的？冷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