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兴师问罪
定海砣，宇内三宝之一，四海妖盟之信物！
手持定海砣，便可以号令四海八荒，统帅天下万妖！
盖因为，当初炼制定海砣时，独尊往定海砣中加入了天下万妖的妖族血脉，最重要的，便是——四方灵兽！
东海龙姆、西荒王母、南炎妖皇、北方玄冥！
也因此，定海砣一出，便是四方灵兽，也被威压。
当然，萧勉并没有激发定海砣，也因此，白衣少女虽然受到了定海砣本体的威压，却并不强烈。
真正让万妖皇感到震惊的，还是定海砣背后的深意！
万古盟约，反攻灵界！
“你！你竟然通过了那人的考核？”
“小子侥幸！”
“……”
眼看着不亢不卑的萧勉，白衣少女，久久不言。
良久之后，白衣少女，冷哼一声。
“哼！所谓龙姆密令，就是你的意思吧？执掌定海砣者，便是四海妖盟新任盟主，自可号令我南炎妖境！”
万妖皇这话一出，萧勉心怀大定。
这意味着：万妖皇已经承认了萧勉的地位！
“妖皇前辈言重了！这定海砣，不过是表明身份的信物，小子何德何能，安敢号令南炎妖境？”言辞间，萧勉不着痕迹地将定海砣收入怀中，转而言归正传：“小子此来，乃是秉承独尊之意志，为反攻灵界，合三宗之力！”
“反攻灵界？呵！这话若是早个几千年说出来，还有人信。如今嘛……”话到一半，白衣少女掩口反问：“说吧！阁下执掌定海砣来此，想让我南炎妖境如何相助？”
“以祥福商会之财力、飞天宗之智力、南炎妖境之战力，打造一支纵横天下的——无双妖兵！”
萧勉，说破了自己的意图。
白衣少女，却久久不见作声。
“妖皇前辈！此事于南炎妖境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此乃当年独尊前辈遗留下的……”
“住口！”喝断萧勉的说辞，万妖皇自言自语：“我当然知道此事势在必行！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萧勉闻言一愣，暗道一声，惭愧！
打从萧勉得知了独尊反攻灵界的大计之后，便佩服独尊的壮志雄心，更为独孤的万古筹谋兴奋着。
如今万妖皇的一句话，却让他如梦初醒。
祥福商会散尽家财，飞天宗殚精竭虑，然则这两股势力到底是在幕后运作，真正对抗灵界的，还是四海妖盟。
反攻灵界，谈何容易？
稍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届时，四海妖盟所属的百万妖修，又有几人得活？
此前的萧勉，只顾着兴奋，何曾想过这份得失成败？
却是万妖皇，在第一时间考虑到了牺牲。
“罢了！”又是万妖皇，收起之前的多愁善感，淡然言道：“此事早在万古之前就已是定论，多说无益！”
显然，万妖皇是打算遵从独尊遗训，全力配合萧勉。
当下，一人一妖，按部就班。
当务之急，便是选拔出南炎妖境中所有的可造之材，然后因材施教，帮他们量身定制合适的妖兵。
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武装出一只最强大的无双妖兵！
时间——不等人！
选拔妖兵的事宜，全权由万妖皇处置。
乃至是炼制妖兵，萧勉也只是留下了联络方式，只待日后人员确定，这些人便可以通过万宗城赶赴飞天宗。
反正万宗圣也要去飞天宗炼制灵台，正好顺路。
事情商量到这里，萧勉的南疆之行，可说圆满。
却在离去之前，万妖皇叫住了他。
“且慢！阁下执掌定海砣，为了这方天地起死回生，奔波天下，本皇好歹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萧勉闻言一愣，心说这小丫头开窍了？
却在这时，已经有一名侍女奉上香茶，侍立于一旁。
“一盏清茶，不成敬意！”
“……，哪里哪里！小子赶了这么远的路，还真是有些口渴了……”这么说着，萧勉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的侍女，萧勉起初还不以为意，很快却目光一寒，进而冷哼一声。
“怎么？可是本皇这粗茶，不合阁下的口味？”
“妖皇前辈言重了！茶，是好茶！”说着话，萧勉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名奉茶的侍女，语气也是越来越冰冷刺骨：“只是晚辈没想到：万妖殿中，竟然还有人类！”
那名奉茶侍女，竟是一名人类修士！
若只是如此，萧勉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
实在是窥灵法眼无意间窥见了那名女修体内，存在着一方类似于魂契的法印。
魂契，乃是人类用来控制灵兽的手段！
反过来说，强大的妖兽同样可以利用魂契控制人类！
以那名女修和万妖皇为例，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那名女修，竟是万妖皇的——人宠！
修行界中，确实有人宠存在，尤其是在东海修行界，因为妖族的强盛，人宠数目大得惊人。
有不少自甘堕落的人类修士，遇见强大的妖修时，甚至会主动请求成为对方的人宠，进而得到庇护或是助力。
更有甚者，人宠与人宠之间，会攀比主人的高低……
这是怎样的悲哀？
萧勉方自出神，万妖皇——那白衣少女，嫣然一笑。
“怎么？阁下不过是见到一名人宠，就如此魂不守舍？你可曾想过：万宗城中，有千万灵兽！？”
灵兽！人宠！
于人类修士而言的灵兽，岂非就是妖修的人宠？
萧勉的脸色变幻不定，一时间，却又作声不得。
相比人宠，灵兽的基数，十倍百倍甚至千万倍不止！
之前萧勉乍见那名侍女时是什么心情，万妖皇在看到那些灵兽时的心情，就比他强烈千万倍！
这是一个不争的现实！
只是身为人类的萧勉，有意或是无意地忽略了……
如今，万妖皇将这现实撕扯开来，裸露在萧勉面前。
“妖皇前辈，有话不妨直说，晚辈洗耳恭听！”
“不管你听不听，本皇都要说！你执掌定海砣，身为四海妖盟的新任盟主，我南炎妖境，自当鼎力相助。你要我南炎妖兵对抗灵战也罢，反攻灵界也好，只要还有一兵一卒，本皇不退一步。但是——你听好了！这并不表示，本皇就同意了南炎妖境和南越州的同盟——人妖殊途！”
“……”
人妖殊途，萧勉又何尝不知？
南越州和南炎妖境，乃是得天独厚的联盟。
然则南越州人类横行，南炎妖境妖修遍地，要让双方的联盟和谐融洽，就必须先解决人妖殊途的问题。
无论是人类奴役妖兽，还是妖兽迫害人类，都会对南越州和南炎妖境之间的联盟造成裂隙。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并非危言耸听！
更何况，萧勉的野心很大。
萧勉图谋的，并不仅仅是迫在眉睫的灵战浩劫，还有灵战之后的格局。
甚至可以说：灵战之后，才是南越州最艰难的时刻！
南炎妖境，是南越州以南的唯一势力。
若能得到南炎妖境的鼎力支持，南越州将无后顾之忧，届时，便可以联合其他三州，共同对抗天都！
本来萧勉天真地以为，只要他拿出定海砣，只要万妖皇遵循万古盟约，其他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然则万妖皇的态度，却是峰回路转。
万古盟约，万妖皇和南炎妖境自会遵循。
但南炎妖境和南越州的联盟，却不能混为一谈！
如今，万妖皇将这个难题摆在了萧勉面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妖殊途，如之奈何？
便在萧勉接不上话时，那个奉上灵茶的侍女——亦即万妖皇的人宠，不见退却，反倒是主动开口。
“小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阿芸！说来听听！”
“奴婢以为：只要那役兽宗还是万宗城九流之一，所谓的人妖联盟，便没有丝毫存在的意思！”
万妖皇的人宠——阿芸，语出惊人。
萧勉闻言，侧目以望。
就见这侍女年约三旬开外，虽然称不上绝美，却也清秀干净，难得的是，面对万妖皇，还能不失分寸。
不过阿芸这番话，倒是给了萧勉可趁之机。
在万妖皇的注视下，萧勉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眼见如此，那白衣少女嫣然一笑……
“哼！连自家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来占本皇的茅坑？是万宗圣那老儿老糊涂了，还是你小子少不更事？”
万妖皇这话，摆明了是不看好双方联盟的形势。
至少，时机未到！
“妖皇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了！”正对着面前的白衣少女，萧勉反问道：“是不是只要役兽宗从万宗城除名，南越州和南炎妖境之间的联盟，就可以水到渠成？”
“不是只要，而是只有！”正视着萧勉，看似豆蔻年华的白衣少女，散发出一股睥睨天地的霸绝气势，淡然言道：“役兽宗从万宗城除名，只是一个先决条件。只有达成这个先决条件，本皇才愿意和你谈后续的事情！如果你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到，所谓的联盟，不提也罢！当然，反攻灵界之事，本皇和南炎妖境，绝不会负了阁下！”
万妖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公是公，私是私。
怎奈萧勉要的，不仅仅是公事公办……
要想让南炎妖境成为南越州最可靠的盟友，双方必须摒弃前嫌，开诚布公，那就必须理顺人、妖两族的关系。
想通这一点，萧勉反倒有些释然了。
若非万妖皇适时点破了这个症结，自以为达成了同盟的萧勉，势必在日后的决策上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如今，一切还来得及……
“好！役兽宗之事，我可以答应你！”
“你，确定？”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好！本皇等你的好消息！”
“不如这样吧！就让这位阿芸道友随同晚辈走一趟万宗城，三日之后，晚辈必定给前辈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芸？”
“奴婢在！”朝着白衣少女躬身一礼，那名唤阿芸的女修，淡然言道：“奴婢也正有此意，还望妖皇成全！”
“好！”
大手一挥，白衣少女，下了逐客令。
带着阿芸走出万妖殿，萧勉放出了雷霆舰。
以萧勉如今的遁速，催发到极致，比之雷霆舰只快不慢，然而阿芸毕竟只是一名金丹修士，如何跟得上萧勉？
当下两人入了雷霆舰，一道雷光，直刺北方。
站在雷霆舰的中控室，萧勉望着前方。
“阿芸道友！你，并不是妖皇前辈的人宠吧？”
“……”
“你体内的魂契，看似和寻常魂契一般无二，却另有玄机。寻常魂契，为了有效控制对象，会将魂契结印在对象的神魂深处，一旦对象不听命令，便可以在第一时间将之抹杀。但是阿芸道友你体内的魂契，却是在心脏内！虽说心脏受创，修士同样凶多吉少，却不一定会致命哦！”
“……，那又如何？前辈您以为：以奴婢的手段，能在小姐面前翻起什么大浪？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也对！你称呼‘她’为小姐？是妖皇前辈让你这么称呼的？我看万妖殿中的闺阁布置，颇似人类风格……”
“奴婢不过是一介人宠，岂敢在背后非议主人？”
“呵！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长舌妇一般……”
话虽如此，萧勉确实有些尴尬。
他本还想从阿芸口中套取一些万妖皇的情报，没想到这位阿芸道友不光忠心耿耿，还警觉得很。
罢了！
且等到了万宗城，看我怎么摆布你！
这么想着，萧勉也懒得和对方多费唇舌。
一道雷霆划过天际，自南向北，横渡赤水河。
过了赤水河，便进入了南越州境内。
良久之后，便是万宗城，也遥遥在望。
自打之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萧勉虽然再没有开口说话，暗地里却一直在密切地注意着阿芸的一举一动。
果然！
这女修，原本该是万宗城修士。
为掩人耳目，在距离万宗城还有百里开外，萧勉就收起了雷霆舰，转而和阿芸两人，悄然潜行。
百里之遥，一晃而至。
以萧勉的手段，要带着阿芸混进万宗城，易如反掌。
进入万宗城后，阿芸明显变得更加敏感。
眼见如此，萧勉也不多言，只是静观其变。
渐渐地，原本寸步不离的阿芸，在万宗城街头走走停停，似乎在追忆当年的点点滴滴。
恍惚间，两人来到一处大宅前。
看着那紧闭的大宅，阿芸陡然打个激灵，惊醒过来。
此处不是别地，正是役兽宗宗门驻地！
惊醒过来的阿芸刚想转身，却被萧勉一个眼神所阻。
“阿芸道友！你我此行，便是来役兽宗兴师问罪的，何必半途而废？且随我来，我带你进去！”
说着话，萧勉大步流星而去。
阿芸面无表情，亦步亦趋。
要对付阿芸这等寻常金丹修士，萧勉甚至不用大血禁术，一个小血禁术，就足够了。
到了门前，萧勉举手敲门。
良久，大门开启一条小缝。
“在下有事，求见贵宗宗主！”
“我家宗主正在闭关，概不见客，你请……请进！”
前倨后恭的，那门内修士打开大门，恭迎萧勉。
萧勉也不客套，带着阿芸，进入大宅。
此后这一路上，凡遇到人，萧勉皆以小血禁术招呼。
不片刻，偌大的宅院内，便站满了呆若木鸡的修士。
这些修士大多数都是筑基期修为，便是连金丹都没有结成，如何能逃得过萧勉的荼毒？
一路无话，萧勉横冲直撞，到了大宅正堂。
天杀堂！
端端正正的，萧勉安坐在天杀堂上，不动如山。
不过片刻，便有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划入天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