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唱戏

       第二天中午，孙仲高带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走进了原本属于赵艳红家的这片废墟。

       “杨科长，您看，这屋子原本是我们村最大钉子户的，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耐心做思想工作，昨天终于是做通了，于是连夜就把它给拆了，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拖延上级交待的任务。”

       “做得不错，”杨科长白净的面皮上浮出浅浅的笑意，“这么急着让大家搬出去，大家情绪还稳定吧？”

       “当然稳定！”孙仲高就差不拍胸脯了，“要不我带您去走访，旧城区改造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大家情绪都很高，积极得不得了，好多人都说自己吃点亏没什么，只要国家发展得好……”

       就在孙仲高口若悬河唾沫乱飞时，突然隐约传出一个声音，仿佛是地底发出来的。

       “救命！”

       两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又是一声传来，更清晰了：“救命！”

       孙仲高的脸刷地白了，冷汗从额头滚滚而下，强笑道：“我们村在为过些日子的城市运动会排节目呢。”

       他用手胡乱擦了把汗，看着杨科长道：“这里都是破砖乱瓦，要不我们去办公楼那边坐坐，村里还准备了一些土特产，正好给杨科长你捎上。”

       杨科长犹豫了下，想到不久前那个分量十足的红包，在孙仲高紧张的注视下，终于点点头：“排节目可要找好地方，下次还有领导要来，别惊扰到他们。”

       “放心，放心……”孙仲高长吁了口气，没口子地保证，“我马上就安排他们换个地方，保证不会惊扰到领导。”

       杨科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领导，这边走，来，这边走……”孙仲高赶紧扭身，屁颠屁颠地带着杨科长往回走。

       他俩消失后没多久，两辆大型的压路机车就开了过来，在废墟上方辛勤地作业，直到将这片废墟压得严严实实。

       然后，车门开了，之前在赵红艳小店闹过事的一个光头跳下来，先在这片如同平地的废墟上听了一会儿动静，片刻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拿出电话来打，说了几句话，他又重新跳上压路机车，轰隆隆地开走了。

       时间这样慢慢过去，在这事过后的第三天晚上，一对情侣走到了这片空地附近，恋情火热的两人在街灯照不到的地方忘情热吻。

       就在两人情难自抑气喘吁吁的时间，那女子突然捉住了男子伸进她衣衫里的手：“什么声音？”

       “声音？”男子愣了下，“没有啊。”

       他又要来吻那女子。

       女子心不在焉地侧着头，片刻后又把他推开了一点：“真有声音，你听。”

       男子这才不情不愿用心倾听，片刻后，确实听到了希希索索的声音。

       “老鼠吧，”感应到那声音来自空地的地下，他说，“应该是老鼠在打洞。”

       女子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听地下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了一眼，牵着手往那边慢慢走过去。

       就在他们快走到空地上时，哗的一声，空地中突然破开了一个小洞，一只手臂从洞里陡然伸出来。

       说是手臂，又有点像是手骨，它的五个指甲已经没了踪影，甚至连手指前端都磨秃了老大一截，鲜血混合着泥土，在那掌指上结成暗褐的块斑，白森森的骨质若隐若现。

       它就这么突兀地伸出来，如同地狱阴森的魔爪，那女子两眼翻白，一声不吭就直接昏倒了。

       那男子也好不到哪去，两腿发软跪坐在地，双腿间被液体浇湿了一大块。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那个手骨猛地一扳，扣劳了地面，用力一扯，在泥土瑟瑟而下中，将一个身子从泥地里拔了出来，接着，另一只手用力拉扯，把一个小孩也从那洞里揪出来。

       那男子颤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咯咯咯”的声音，他清楚看到，这个满头长头的女性的是只有上半截身子的。

       被他的声音惊动，那长发女子抬起头来——惨白的脸，流着血的眼睛和嘴——他只叫了一声“鬼啊”，便和他女友一样干净利落地昏过去了。

       “鬼？”那“女鬼”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伸手去摸她自己的脸，撩起的长发中，显出虽然消瘦憔悴得不成人形，但还是赵红艳模样的脸。

       “妈妈，你没事吧，妈妈……”被赵红艳从地底拔出的小花吐出了赵红丰硬塞在她嘴里的手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要……我不要吸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