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以身相许
“哎等等，”林白阳拄着拐杖叫住她。
“还有其他事吗？”雪莉问。
姑娘，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不适合用在这种时候啊！
这种故事情节下不应该是以身相许吗？虽然英雄救美变成了美救英雄，但自己反而有点跃跃欲试了欸。
林白阳抓抓脑袋，“感觉我随时有晕倒的风险，有个医生在旁边会安全点。”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雪莉摇摇头，“不过可以陪你走一段路。”
第一步已经迈出来了，林白阳开始没话找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被人放了鸽子。”
听到雪莉轻描淡写的回答，林白阳脱口而出：“男朋友？”
“……同事。”
“哦。话说我们都见过这么多面了，你还救了我，要不要彼此了解一下？”
“嗯？”
“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交个朋友也好，我朋友很少的。”
“我没有朋友。”
“终于遇到比我还惨的人了。”
“什么？”
“我是说这样正好，朋友么交着交着就出来了。”
“等等。”雪莉突然发觉自己果然不善言辞，短短几句话就被林白阳扰乱了思维。
她放慢脚步，神色变得冷漠，“林先生，我们之前并不熟悉吧？我帮助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对此有什么负担。”
林白阳随她一同减缓步伐，认真地摇头，“你帮了我，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么简单么？”
“这也不是多复杂的事吧？你看，你要下山，我也要下山，有共同目的的两个人自然有共同话题，有共同话题就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我不需要朋友。”雪莉缓慢而坚定地摇头。身为黑暗中的女子，还敢奢求其他东西吗？
“莫非你觉得我会害你？”
“不，是我会害死你。”雪莉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冰蓝色的眸底有一抹极淡的惧色。
林白阳愣了一下，“我属猫，你不用担心这个。”
“我没有开玩笑。”
林白阳点头，“我死过一次，现在惜命的很。如果真到了要死的那天我大概会跑得比谁都快。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不是吗？现在，此时此刻，你与我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彼此之间说说话聊聊天，一起寻找下山的道路，总不至于是种罪过吧？”
“就算道路短暂一样，目的地也是不一样的。”
雪莉默默想，黑暗的终究归于黑暗，光明的还将回到光明。
如果终点不一样，那么什么都没意义了吧？
可惜林白阳是个纠缠到底的主，轻轻一笑，“你要去哪里？群马县？东京？如果是前者那么我们可以一起走山路，如果是后者我们还可以一同搭车回去。”
雪莉将“东京”两个字咽下去，缓缓摇了摇头。
“连这个也不愿告诉我吗？说实话我对你更感兴趣了……你大概记得我是个侦探吧，探寻真相寻求谜底是一种乐趣。”
“哦。”
林白阳有些挫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青色纱巾，依然坚持着说完最后的话，“所以某些你不想说的东西我可以看出来。比如你对我也没有那么讨厌对吧？”
“为什么？”
虽然雪莉并没有说清楚，但林白阳很神奇地知道她的意思：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选中我？
“大概因为我总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雪莉微微歪头。
林白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漆黑如墨的长发，手指蠢蠢欲动。
风在周围翻涌，树叶与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低低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预示秋天夜晚即将到来。
空气中弥漫草叶的清香、浆果的甜香、枯黄树叶的芬芳……夹杂的浓郁的黑暗气息让雪莉倏然一惊。
是了，君度还在跟着她。
每当自己有所懈怠的时候，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总会悄悄找上她，如同藤蔓一般将她密密麻麻地缠绕住。
“我是个危险人物，你会后悔的。”
“哦，该担心的是你，我比你还危险。”
“我杀过很多人。”
“这个倒是没法跟你比，不过我救过很多人，也算相配。”
虽然明显是胡搅蛮缠的话，但雪莉再次沉默下来。
“人为什么需要朋友呢？”许久之后，她轻声问。
“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想要有个人陪伴，就算只是说说话也是好的。其实我不是正常人，我知道你也不是。”林白阳自顾自走着，只留下一个背影。
“我的不正常不是我能决定的，所以在一群正常人中会很恐惧，生怕自己那天暴露了会被送上绞架。藏好自己、装出开心的样子，原本这么活着也很好，直到我看到了同类。你想啊，两个人恐惧总比一个人恐惧好，最起码彼此间的呼吸都是温暖的。”
“你也会害怕吗？”
“还行，我可以忍受。”林白阳笑笑，“我恐惧死亡，这是我的秘密。不如你也说个秘密？交换秘密也是促进友谊的好方法嘛。”
“我恐惧活着。”雪莉想起那种禁忌的药物。
永生是魔鬼的诱惑，是绝对不能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真好啊，那我将死的时候可以去找你，而你活着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雪莉没有说话。
林白阳大喇喇地说，“你看，我们已经知道彼此的秘密了，这样还不算朋友吗？”
“那就走到车站好了。”雪莉淡淡地说。
“那我们算是朋友咯？”林白阳锲而不舍。
“短暂的朋友。”
林白阳眼镜反光，嘴角浮现笑意，“既然是朋友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
就在他想要问出那件事时，灌木丛中一阵抖动，一道闪电般的身影蹿了出来。
那是一匹灰褐色的狼。
耳朵尖尖，面部狭长，毛发蓬松如云，粗短的尾巴下垂扫地，瞪着一对瘆人的绿幽幽的眼睛。
林白阳扶额，我就说既然有兔子肯定会有天敌吧？
雪莉低声说，“灰狼，哺乳纲食肉目犬科，多栖息在森林山地，善于快速长距离奔跑。食肉，多喜群居。”
“体型匀称、四肢健壮，真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好狼。”林白阳好死不死地说了句白烂话，“不过它好像很饿了。”
的确，此时的它肋骨根根分明，肚皮瘪瘪地贴在身上，似乎已经有好多天未曾进食。虽然是犬科，但狼毕竟是狼，它是会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