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孙沃:“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求订阅)
确定好具体的搬迁日期后,接下来的几天,课题组的小伙伴们也都不做实验了,主要忙着邯丹实验室搬家的准备工作。
类似于上次张疆实验室的搬迁,这次邯丹实验室搬迁工作的任务同样也不少,而且很多都是麻烦事情。
首先,是仪器、设备的打包工作。
当初张疆实验室那边的仪器大多是玻璃仪器,或者傻瓜式仪器,一插电就能用的那种。
而邯丹实验室这边不仅仪器数量众多,复杂程度也非常高。
比如TRPL、CELIV、TOF等仪器,需要连接的线路就有几条、十几条,一旦有一根线连接错误,仪器大概率就不能正常使用,甚至还可能会烧坏仪器。
因此,每个仪器在拆掉打包之前,必须有两个人在场,利用各种手段记录线路的连接方式。
好在现在魏兴思的课题组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属于“初代课题组”,也就是课题组的“老人”都还没有走。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像是吴菲菲、陈婉清、许秋他们,基本都参与了实验室从无到有的建设工作,对课题组里各种仪器设备非常的熟悉。
如果是一个发展了多年的课题组,新人用着过去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搭设的仪器,很可能对一些仪器使用的细节之处了解的就不是那么清楚了,遇到突发情况大概率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虽然用其他人已经造好的轮子,当时用着是比较爽,但出了问题,那就很难受了。
其次,搬家过程也涉及到手套箱内药品的处理。
当初张疆实验室那边的药品大多比较“糙”,长时间放在空气中都没什么问题。
而邯丹实验室这边的药品,尤其是光电材料,很多都是放在手套箱中的。
它们一旦离开氮气的环境,不说一定就会立马变质,但在性能上就有一定的概率会打一些折扣。
比如,这些光电材料,在邯丹这边做器件,可以轻易的做出12%的效率,而在空气中放上几天,再转移到江弯实验室,用同样的条件来制备器件,效率或许就只有10%、11%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效率上的衰退是结果上的体现。
想要找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性能的衰退,就必须通过反复制备器件。
可即使反复制备器件了,也不一定就能够发现背后的原因。
比如许秋现在做的有机光伏叠层器件,包括传输层在内一共要用到十数种材料,如果其中有一两种材料变质了,想要从中找出究竟是哪种材料出了问题,这个难度,学过排列组合的应该都知道有多难……
假如每次实验都用控制变量法,单独控制一个变量的话,最终可能的情况有成千上万种。
更何况,出问题的还不一定是材料,也有可能是其他方面,比如蒸镀的晶振片失效,导致厚度标定不准确等等……
因此,出现了状况,很多时候实验者不会去找原因,而是选择把所有便宜的材料都直接换新的,再去寻找实验出问题的原因,这样就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成本。
为了解决药品转移过程的存放问题,许秋他们经过商议,最终找到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将这些药品统一封锁到蒸镀手套箱的蒸镀舱内,然后先将蒸镀舱抽成真空,再补入一个大气压力的氮气。
这样存放在里面的药品既可以享受氮气的保护,同时一些液体药品的容器又不会因为负压环境而被压碎。
在实验室里,正压力过大很可怕,比如大多数爆炸的产生,都是因为正压力过大而造成的。
但其实,实验室里的真空环境,或者说负压,同样也很可怕。
因为在实验的过程中会用到很多玻璃仪器,而一些玻璃仪器对负压的承载能力有限。
举个例子,旋蒸的时候通常用的是水泵,而比较少用到抽真空能力更强的油泵,或者说机械泵。
一方面,是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水泵的抽真空能力,就已经足够把瓶子中低沸点溶剂给除干净了。
实在不行给旋蒸瓶加点温,70、80摄氏度的条件,130摄氏度左右沸点的甲苯,抽个半小时,也能除的比较干净。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果用机械泵等具有更强抽真空能力的泵,就可能会把一些玻璃仪器抽“爆”掉。
如果不幸抽爆一个瓶子,而此时安放旋蒸装置的通风橱玻璃又没有拉到最下面,就很有可能会让实验者吃一发“碎片玻璃手榴弹”。
虽然这种碎片大概率炸不死人,但毁容基本上是没跑的……
除了旋蒸以外,实验室里手套箱的传送舱,在传送物品的时候,需要三次抽真空,同样面临负压带来的问题。
比如,要传输一些承载能力比较差的瓶子,尤其里面有低沸点液体的,也可能会抽爆掉。
像学姐之前从手套箱外面往里面传输擦片溶剂的时候,就抽爆掉过一小瓶的甲醇。
因为有前车之签,所以后来实验室的其他人在传输液体的时候,就不会每次都把传送舱里的真空度抽到非常低。
宁愿漏一点空气进去,也不愿意冒着抽爆的风险。
像是甲醇这种溶剂都还好,比较便宜,损失了也就损失了。
如果是辛辛苦苦花了几天时间才得到的溶液,被抽爆的话,那可就亏大了。
除了要处理手套箱内的药品,这次搬迁,课题组还面临旋涂手套箱重新改造的问题。
因此,需要要清空旋涂手套箱内部的所有东西。
也就是说,需要对旋涂手套箱进行一番大清查。
蒸镀手套箱倒是没有这个必要,直接让搬家公司拉过去就可以。
旋涂手套箱虽然理论上每天都会清扫,但其中乱七八糟的东西非常多。
因为手套箱内部存在很多公共区域,一般人也不会帮其他人收拾位于公共区域的东西。
万一好心的去帮别人丢掉了一两个溶液瓶,结果最后发现丢掉的是别人辛苦一周的实验成果,那估计得来一场真人PK。
当然,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也有不小的概率是只有苦主,而找不到肇事人……
不过,这其实也怨不得别人,自己的责任可能反而更大一些。
反正,许秋在实验结束后,都会把自己之后还要用到的东西,收到自己的乐扣盒中,而不会选择放在公共实验区域。
别人扔东西的时候,总不可能翻开你的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扔掉吧,除非是有仇。
现在要清理手套箱,大家要做的事情,就是每个人过去把自己还要用到的药品、溶液瓶等物品统一装在一个大乐扣盒中,再收集起来,转移并存放在蒸镀手套箱的蒸镀舱内。
剩下的无人认领的东西,就全部当做垃圾处理掉。
其中,除了一些真垃圾,比如空试剂瓶、用过的移液枪头之外,还有很多之前没有用完的溶液,被装在一个个的小棕瓶中。
还别说,这种残余部分溶液的小棕瓶,数量还是比较夸张的,超过了100瓶。
主要还是因为溶液具有最佳使用时间,大多数都是现配现用,所以一般很少使用配制时间超过一个月的溶液。
而这些“过期”的溶液,平常一般会因为怕麻烦而不去处理,选择堆在手套箱里的一个角落。
同时,人们可能也会抱着“万一之后还会用到呢”之类的想法。
但现在必须要把它们全部都给处理掉了。
不过,处理这些废液的手续还是有些繁琐的,不能无脑的直接丢弃。
需要一个个的打开溶液瓶,再把内部的废液按照溶剂的类型分类、收集起来。
最终,许秋和吴菲菲的商议过后,孙沃喜提了这个任务。
因为,其他本科生都已经跑路了,新来的范文堂还不熟悉实验室,所以两人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孙沃了。
除了仪器打包、手套箱内药品的处理、手套箱的大清查外,邯丹这边同样涉及到危化品运输的问题,需要向院系申请权限、审核。
这种和院系沟通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魏兴思处理的。
这几天下来,实验室里的情况就是学生在忙,魏兴思也在忙。
甚至魏老师都和许秋吐槽过:“早知道就把搬家计划安排的晚一些,等过年回来再搬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牢骚话,既然已经决定了搬迁,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而且,搬家这种事情如果一拖,可能就要断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实验,肯定是搬得越早越好。
周五,许秋和吴菲菲负责接待了魔都手套箱公司派过来的销售团队。
对方派过来四个人,有一位工程师,年龄近40岁,身穿布制工作服,工作服上身的兜子里插着一只笔,还戴了个军绿色的布帽。
许秋盲猜对方戴帽子,是为了遮掩头顶上可能存在的“留白”。
还有一位销售助理,年轻女性,白领OL的装扮,看样子年龄25岁不到,估计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当然也有可能是保养的好,人显年轻。
另外,还有两个负责干杂活的小弟,基本不和许秋他们交流。
手套箱销售团队的第一站是邯丹材一216。
他们首先和许秋、吴菲菲了解了一下具体的需求,随后拿着尺子测量216这边手套箱的情况,记录了一系列的参数,还拍了一些手套箱的实体照片。
第二站是江弯先材522,他们实地考察了那边的情况,同样拍摄了一些照片。
下午三点,手套箱销售团队和许秋他们经过一番讨论后,敲定了最终的设计图。
最终版本的设计图,只是在许秋之前的设计图上做出了一些修改,改动倒并不大。
一方面,原先1米2的新箱体,现在被更换成了更加小巧的1米1的箱体,这也是之前魏兴思去谈价钱,能够优惠2,已经写好投出。
邬胜男已经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Y系列材料上,她现在既负责之前许秋开发的Y1-Y4材料,又负责自己合成的Y5-Y7材料的各种表征工作。
她在组会上汇报了一下最新的进展情况。
需要到课题组外进行的大部分表征数据,除了光源等比较难测的以外,都已经拿到了手。
而在课题组内部就能进行的表征测试,也都补充的差不多了,包括光吸收、能级测试、光电性能测试等等。
当然,这些数据都只是初步测试的结果,在实际撰写文章的时候,可能还需要重新测试。
目前,性能最佳的体系还是许秋的J4:Y3体系,被邬胜男做到了14.60%,而她自己设计合成的三种体系,效率仍然普遍停留在13%-14%。
文章的话,邬胜男暂时还没有开始写,因为要同时负责七个体系的表征测试,时间上还是比较紧张的。
其实,现在大部分的数据都已经有了,故事也不难讲,完全是可以直接开始写文章了,偶尔缺一个表征的影响也不大,先把文章写好了,之后再把表征补上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博后学姐是打算拼一把,过年的时候爆肝,还是打算收假过后再写了。
或许,现在拼一把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
之所以说努力不一定就能成功,是因为不同时期的努力,获得的回报率是不同的。
换言之,在大多数的时候,努力对于个人来说的收益率非常低。
而在现阶段,邬胜男在许秋手下努力干活,就属于高效的努力,干的越多,科研成果方面的收获也就越多。
虽然肯定比不上那种大佬课题组,“坐牢四五年”稳定一篇S,但猛干两年,换六七篇SCI一区,单从科研成果上,也能超过90%以上的副教授了。
最后,莫文琳没有汇报,这段时间她主要都是在帮许秋进行《科学》文章相关的实验。
几位本科生都已经提前回家了,没有参加组会。
毕竟,今天都腊月十九了,过几天腊月二十三就是北方的小年,再到腊月二十四,就是南方的小年。
在一些家庭的观念里,到了小年,就已经算是正式过年了,需要一家人团聚了。
范文堂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回家,魏兴思便也让他准备了一下,汇报近期的结果。
说起来,范文堂过来的这段时间,基本上一直是处于散养状态,没有很多的和魏兴思直接交流过,都是许秋或者韩嘉莹带他。
因此,他也比较虚,现在有了一个在导师面前展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范文堂总结并汇报了这段时间他看的有机光伏相关的文献,主要是课题组里的,因为文章作者们都在下面坐着,他稍微有一些紧张。
许秋听下来,感觉范文堂对有机光伏领域,ITIC类型非富勒烯体系的理解,在大方向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偶尔有一些小的偏差,但也只是小的瑕疵。
对于一个准博士生来说,他表现的还是非常过关的。
魏兴思对范文堂也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在最后点评了一句:“范文堂,你这汇报时间以后可以适当缩短一些,一个人讲的时间比其他人加起来都要多了。”
“好的,我以后一定注意。”范文堂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主要是他不太清楚魏兴思课题组的规矩。
他原先课题组的组会被安排在了周六的上午,然后是一个月开一次,一次开一天,这个月做了什么,需要像写日记一样,说的清清楚楚。
每个人可能都要汇报半小时,合起来就是从早开到晚,因此他就是参照之前课题组的标准,准备了一下PPT。
组会结束后,魏兴思给每人发了个红包,大概算是年终奖?
每个人的红包厚度都不尽相同,许秋手里的那个红包,看起来是最厚实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