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激将
七娘一直在盼郑举人来娶她。
郑举人的事,她迟早也要知道的,还不如陆落去告诉她。
时至九月下旬,下起了薄雨,空庭越发萧索,满地枯叶铺陈着小径,无人打扫。
看管七娘的是大丫鬟春蝶。
七娘已经不闹腾了,渐渐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郑举人死了,七娘。”陆落进了里屋,闻到了檀香的气息,像庙里的香火,她说话也格外轻柔起来。
她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七娘。
七娘怔怔听着,倏然瞳仁睁大,似只被惊醒的蛇,猛扑向陆落。
陆落的丫鬟倚竹反应极快,还没等七娘近陆落的身,就一脚将其踹到在地。
七娘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良久,她才知道哭。
她一边哭,一边大骂陆落。
七娘嘴里总是那些词,什么贱|人、贱种等,骂个不停。
陆落静静坐着,等她骂。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后我该怎么办?”七娘放声大哭,“陆五娘,你如此下作,根本不顾我的死活!你会遭报应的!”
“我把你推到了他床上?”陆落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逼问七娘。
七娘一怔,心里莫名虚了下。
“我逼迫你与他相约了?”陆落再问。
七娘回神,哭得更响了。
“你现在来怪我,有何用?”七娘道。“你若是还有良心,就该替我的前途考虑!你只顾自己痛快,不顾我的死活!你把他杀了,就是把我毁了......”
“你顾自己的死活吗?”陆落微笑,反问她,“你若是在意名声,怎敢与郑举人苟合?”
七娘被堵得无法反驳。
“你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又何必在乎你?”陆落道,“况且,你在我眼里原本就什么也不是。”
“你......”
“你觉得自己很重要?”陆落道。“你以为我们要时刻将你捧着。事事替你考虑?”
七娘瞪着眼,想要辩解。
“醒醒吧,小姑娘!你活着还是死了,我们都不关心!”
屋子里倏然有点安静。檐下的风。低啸而过。吹得窗棂吱呀作响。
“你有很多路可以走。”陆落告诉七娘,“你可以自尽,我省下无数的口粮。空出一间屋子,我非常高兴;
你也可以逃走,半路上被人贩子卖到窑子里去,以后人不人、鬼不鬼,我同意乐于见到。
当然,你也可以留在家里,我好吃好喝养着你,虽然我觉得不开心......”
说罢,陆落转身要走。
七娘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你逼死了我,你要承担什么名声!”七娘威胁陆落,“我今夜就自尽!”
“你想怎么死?要刀子,还是要白绫,亦或者要毒酒?”陆落道,“等你死了,我就对外说,送你去庙里静修,以后不准任何人提起你。不会影响我的名声,你倒不用担心。”
说罢,她踢开了七娘。
当天晚上,陆落让春蝶带着服侍的人回去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院子,和孤零零的七娘。
秋风寒,七娘对着形单影只的孤灯,眼泪流个不停。
这时候,有人敲门。
七娘饿了一整天,没有吃饭。
她心中一喜,连忙去开门。
结果小丫鬟提了食盒,也送了个托盘给她,对她说:“七姑娘,这是五姑娘让送给您的,有绳子、刀子,还有一壶毒酒。五姑娘说,三天内不来看您,您慢慢死,这深秋的尸体也不会臭,我们三天后来收尸。”
七娘目瞪口呆看着这些。
小丫鬟又说:“五姑娘再三说,您别急,一次死不成可以死两次,要好好努力!”
七娘瞠目结舌。
“这一匣子是点心,五姑娘怕您饿了,没力气死,让婢子送给您的。您要是死不了,吃点东西接着死。”
小丫鬟走后,替七娘锁了院门。
七娘怔愣了半晌,发狂似的将酒壶、小匕首和绳子都扔出去,丢到了院子里。
她望着空空的庭院,如鬼魅枯骨般伸展的虬枝,凄凉又绝望,坐在门槛上呜呜的哭了。
接下来怎么办?
“我就死给你们看!”七娘跑到院子里,把小匕首捡了起来。
她架在脖子或者手腕上,都没法子割下去。
这会很疼的。
而且陆落三天不来看她,她死了陆落也看不见。
七娘想着死,是做给陆落看的。
陆落不来看,白挨一刀,岂不是傻子么?
七娘眼珠似抛沙,将匕首远远丢开了。
她又想用绳子,可挂上去就下不来,而且也没人看她。
“我干嘛要寻死?”七娘不敢死,就找理由安慰自己,“我要活着,给郑郎报仇!”
想到郑举人死了,七娘又哭:到手的自由和富贵,就这样没了。
七娘对郑举人没感情。
对方三十五了,而且肥肉纵横,丑陋不堪,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岂能看上他?
七娘是忍着作呕,和他周旋,无非是看中他的家世。郑举人的母亲是改嫁过的,七娘进门,能拿捏郑氏满族,郑家的财产就都是她的。
既可以离开家,又能富贵,七娘岂有不愿意?
如今郑举人死了,七娘只心疼自己,还要继续留在陆家;她更心疼的,以后没了贞洁,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她要老死陆家了!
越想越糟心。
七娘年纪小,还不知道世俗的残酷,所以她现在对自己已经失去贞洁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
“我要跑,家里是不能活了!”七娘又想。
跑出去,她能去哪里?
七娘身上没多少银子,一个年幼的姑娘家,出行分外不便。
要是被卖到了窑子里,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跑是不可能的。
留在家里,就要受陆落的冤枉气。虽然受冤枉气,但是吃喝不愁,还安全。
七娘想了一夜,肚子咕咕叫。
她把小丫鬟送过来的半匣子点心全吃了。
吃完了,七娘上床睡觉,睡了一整天,傍晚时候才起来。
起来之后,她大声喊饿了。
她以为陆落会留小丫鬟或者婆子在院外,至少防止她逃走。
没想到,四下里真的空无一人。
七娘想翻墙出去找吃的,怎奈她双臂无力,越不过院墙。
她哭喊着,也没人理会她。
七娘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找到半块糕点,她迫不及待充饥。
到了第四天,终于来了两个婆子,抬着藤架进来。
“咦,七娘子您还没死?五娘子叫我们来收尸的。”婆子说。
七娘就知道,陆落压根儿不是吓唬她,人家真盼着她死呢。
这下子,七娘不仅自己不敢死,还要提防陆落害她,活得格外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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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氏挺担心七娘的。
“......万一她真寻死了,岂不是咱们的过错?传出去,对你和侯爷都不好。”闻氏道。
闻氏的世俗观念很强烈,怕七娘走投无路寻死,自己落下个“害死庶女”的罪名。
她不是担心自己,闻氏没啥可怕的,她就是怕自己有了罪名,会连累陆落和颜浧。
闻氏一辈子敬畏人言。
陆落则以为,每个人的路,都应该是自己的选择。
错了,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七娘生与死,都是她的选择。
从陆落知道七娘虐待九娘开始,陆落对七娘这个人就心存了惩戒。
陆落对女人挺宽容的,她可怜芸芸众生与她一样,辛苦在男人统治的世界里挣扎,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陆落都愿意给予原谅。
唯独两点,陆落无法释怀:第三者与虐待者。
七娘没有插足旁人的婚姻,陆落也应该饶恕她,可七娘虐待九娘。
陆落的底线无法容忍。
“没关系。”陆落告诉母亲,“这个家里咱们说了算,有闲言碎语传出去,是咱们管理不力。娘,您与其担心七娘,还不如操心家务。”
闻氏叹了口气。
陆落胆大,闻氏不好拖后腿,当即沉默了,不再劝慰陆落。
七娘谨言慎行了起来。
“你去告诉五姑娘,让九娘搬回来。她是我亲妹妹,我要照顾她。”七娘说。
九娘是七娘的出气筒。
每每七娘需要立威,就拿九娘作伐,九娘成了七娘树立自信的靶子。
丫鬟回禀陆落。
九娘也在场,听到这话,九娘微微发抖,缩着肩膀坐在小杌子上,几乎要缩成一团。
闻氏很心疼这孩子。
秦妈妈她们也起了怜悯之心。
“不行,让她死了这条心!”陆落派人去回复七娘。
七娘要不到九娘,又说:“总得把我的丫鬟还给我。否则谁服侍我?”
陆落派了个体壮的丫鬟给她。每日给她端饭,其他的都要七娘自己做。
连洗衣裳,都要七娘自己动手,七娘又是骂。又是哭。说陆落虐待她。
“像她这么大的姑娘。若是在乡下,都能犁地了,她洗个衣裳怎么了?”陆落道。“这个家里,她出了半分力吗?”
陆其钧没有任何家业。
身为陆其钧的女儿,七娘在这个家里吃的,都是陆落和闻氏的。
陆落说不给,就不给,谁都没有置喙的立场。
家里除了陆落母女,还有两位姨娘。
那两位姨娘皆厌恶七娘,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过问此事。
九娘则搬到了闻氏的正院,就住在陆落对面的东厢房,远离了七娘。
这是闻氏的主意。
将来陆其钧死了,闻氏总不能丢下这孩子,所以闻氏要亲自教导她,免得她被丫鬟们带坏了,以后成为第二个七娘。
真有那一天,还是闻氏操心。
防患于未然,闻氏把九娘也接到了身边。
“九姑娘挺高兴的。”秦妈妈等人说。
九娘言语很少,从前见到她,她总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如今,她仍不语,表情却恬柔轻松,喊闻氏“母亲”,也喊得很亲昵。
远离了七娘,九娘是松了口气,再也不想回去的。
闻氏喜欢孩子们簇拥着她,热热闹闹的。
陆落觉得母亲的圣母情结比自己严重。
只要母亲高兴,陆落也不介意,同意九娘搬到正院。
“外头有人说咱们家的事吗?”闻氏也会让陆落派人去打听。
闻氏生怕郑举人的案子,让陆家饱受谣言。
陆落则觉得,谣言是无法控制的,爱说说,耽误谁吃饭睡觉?
母亲想知道,陆落还是派人去打听了。
“说咱们家的不多。外头都在说,郑举人这是贪图权贵,讹诈我们家。况且郑举人的文章,引起了不少风波,好些学子们意图自保,都担心受怕的,谁还有心思议论咱们?”陆落避重就轻,告诉了闻氏。
闻氏舒了口气。
心事放下了,闻氏着手安排九娘。
闻氏惊觉九娘竟然还不识字,于是先自己教她描红。
女孩子家,将来不管是嫁入高门还是低户,会记账、能读懂账,这是很必须的。不说琴棋书画,至少要认识几个字。
陆落则忧心两件事:她的前世,以及颜浧是否要出征。
这两件事总熬着她。
对于普通人而言,死过了,喝了孟婆汤,前世事、前世毕,能记起来很罕见。
但陆落是穿越者,她已经有了后世的记忆,再想起前世的,是有可能的。
只是她找不到门路。
师父给的《六仪籍志》应该是最关键的突破口,陆落却弄不明白。
柏兮没有再出现在陆落的生活里,陆落却越发胆战心惊。
他每次出现,都伴随着阴谋,让陆落招架无力。
陆落祈祷他不要出现。
一事未平,颜浧的事更让陆落忧心。
她经常去叔公家,关心西北的战况。
赵州城暂时保住了,朝廷已经在增援。
颜浧心情很糟糕,他坐不住。
陆落去看他,他会把头埋在陆落怀里,很长时间不开口。
“颜浧,如果你要出征,我会等你。”陆落道,“婚事不管推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着。”
颜浧失笑,轻轻捏她的鼻子。
然后,他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含住她的唇。
“......颜浧,我们差不多都准备齐全了,要不我们别等日子了,后天就成亲吧?”陆落突然道,“不管什么吉日了!”
颜浧一愣,坐正了身姿。
他认真看着陆落。
陆落也是一副很认真的神态。
颜浧性格不羁,他从未在乎过习俗,和陆落一样。
可婚姻和陆落,对颜浧太重要了。
重要到了一点纰漏也不敢出。
颜浧拿出了他在战场上才有的耐心,认真等待,没有半点浮躁。
“不,五娘。”颜浧道,“我愿意再等一个月,也就是一个月而已。”
没事倒也好,一旦陆落和婚姻产生了变故,颜浧不能原谅自己。
既然择了日子,是钦天监的术士们仔细算过的,颜浧知道会关乎命运。
他和陆落的命运,不能操之过急。
颜浧虽然知道陆落是术士,却明白她此刻的话,只是她临时决定,并非她亲自算过的。
她心疼颜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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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也着急,所以悄悄推演过自己的婚姻,结果都是不正当爻。
善易者不卜,术士无法替自己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推演命理。
陆落算不出自己的婚期。
当初定下景耀五年的腊月初三,师父和石庭都说过,这个日子很合适他们。
那时候,师父和石庭并不知道柏兮会捣乱。
“五娘,你放宽心!”颜浧拉住了陆落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
陆落颔首。
她想说些情话,却本能的羞涩,有点说不出口。
陆落每天早上醒过来,想到颜浧,心里倏然就温暖,很有动力爬起来。
她想把这话告诉颜浧,可觉得太矫情了,说不出口。
“很快了,是不是?”陆落问颜浧。
“是的,很快了。”颜浧点头。
两人正相依偎着,有护院在门口,喊了声“将军”。
从前的部下,依旧称呼颜浧为“将军”。
陆落心里一空,莫名就很害怕,害怕赵州失守。
“何事?”颜浧的声音里,也有掩饰不住的焦虑和烦躁。
“将军,方家二少爷来了,想见将军。”护院道。
颜浧松了口气。
陆落同样。
方家就是方尚书府,颜浧的外祖母家,二少爷是颜浧很尊重的表兄。
“我先走了。”陆落起身,匆忙整理自己的衣襟。又拿出随身的小铜镜照鬓角。
颜浧失笑。
“你这样躲出去,也能遇到他,反而显得你心虚。”颜浧道,“你坐下,大大方方的,还怕人啊?”
陆落轻轻瞪了他一眼,说:“别胡闹了。”
想了想,陆落也觉得颜浧所言不错,现在出去,方家的二少爷也是能瞧见她的。
陆落坐在一旁。安静喝茶。
方家二少爷很快就进来了。
看到陆落。他有点吃惊,同时口吻熟稔:“五娘也在?”完全把陆落当弟媳妇,就像家里人一样,没什么虚套的。
陆落起身。和他见礼。
方家二郎颇为急促。不顾陆落在场。对颜浧道:“三郎,他们丧心病狂,你去劝劝他们。我着实看不过眼了!”
陆落听到这话,就很后悔自己没有走。
她不想听人家的秘密。
她犹豫了下,自己悄无声息溜出去,是否可行。
看了下方家二少爷,正站在进门的地方,陆落若是起身,他们会注意到。
陆落沉默坐着。
颜浧一头雾水,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抓到了秀儿的兄长,正逼问他,看样子都不打算送官,要动私刑了。”方二郎焦虑说。
颜浧还是不太明白。
方二郎正欲解释,回眸看到了陆落,道:“此事五娘知道的啊,就是我们家犯煞,阴煞入宅,阖府撞鬼那件事.......”
陆落也觉得秀儿耳熟。
只是这名字普通,又时隔两年,她有点忘却了。
方二郎这么一提,陆落就记得,方家的大公子有恋|童|癖,喜欢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家里有个小丫头叫秀儿,是老夫人身边的,被大公子逼死了。
秀儿的父兄报复方家,给方家布了个风水阵,让方家府上的巨门星失令。
巨门星失令,招阴灵,就是阴煞,于是阖府都会被阴煞纠缠,产生幻觉,所有人都撞鬼。
方家的案子,是陆落到京里的第一个风水案,她非常清楚。
“抓到了秀儿的兄长?”陆落也吃惊,“他在哪里?”
秀儿的父兄给方家布置的风水局,只是恐吓作用,没有杀意。
从风水局的布阵上看,秀儿的父兄是受人指点,他们自己不是术士,而且指点他们的人,术法极其高超,可心存善意,没有见血光。
“不可害了他!”陆落道,“他背后有高人!”
方二郎连忙点头:“正是。”
“到底怎么回事?”颜浧还是不懂。
陆落不再解释什么,让方二郎领路,自己亲自去趟方家。
颜浧也跟着去了。
路上,陆落把事情,仔细解释给颜浧听。
颜浧听明白了原委,脸色似严霜倾覆:“老大还这德行?我还以为他已经改好了。既然如此,何必直接杖毙他?”
颜浧回京,方家的风水案已经风平浪静,说起此事,方家觉得不光彩,不会主动告诉颜浧是怎么引起的。
颜浧也没问。
到今天他才知道原委。
方家大少爷吃了次亏,这两年是收敛了些,至少没再闹出事,颜浧还以为他改过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二郎道,“你别多问,大伯听了不高兴!”
颜浧是把方家当自己家的。
自家的丑闻,就像是自己的丑陋,都要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遮掩几分,颜浧同样。
颜浧当着陆落羞于启齿,没有再提了。
方家抓到了秀儿的哥哥,因他对方家不利,他们肯定要逼问他背后的术士,除掉隐患。
方二郎不同意。
在方二郎看来,是方家有错在先,应该积德,放了秀儿的兄长。可惜他的话没什么用,方家没人听他的。
他找到了颜浧。
老夫人和方尚书都听颜浧几句,让颜浧来劝,更有效果。
“三郎,你一定要劝他们积德。”方二郎再三叮嘱。
“这不是积德与否,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若是触怒了他,阖府难保。”陆落道。
方二郎深以为然:“五娘,你这样才是厚德福家的性格,三郎能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陆落被他说得笑了。
“方家是怎么抓到秀儿的哥哥?”陆落突然问。
既然敢招惹方家,怎么还敢回来送死?
“是他自己回来的,他到秀儿的坟上烧香,被家里的下人发现了,将他抓了回来。”方二郎道。
陆落心里一咯噔。
此事有点蹊跷。
“他怎么会自己回来?”颜浧也吃惊,“别是再耍什么阴谋?上次的风水局,已经被破坏,他们会不会是再施一计?”
陆落也这样想。
方二郎也道:“大伯和我爹他们也是这样怀疑的,所以拷问那人。”
陆落微微蹙眉。
马车到了方家,陆落和颜浧、方二郎下了马车,正准备往里走,突然有个婆子衣着整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看到了陆落,婆子立马停住了脚步:“阿弥陀佛,五姑娘是有灵通吧?老奴才准备去请您,您就到了......”
“请我?”陆落微讶,“谁要请我,是老夫人?”
“是大老爷。”婆子道。
方尚书要找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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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尚书要见陆落,陆落很惊讶,跟着陆落的颜浧同样。
“大老爷在哪里?”颜浧问这婆子。
既然是方尚书要见陆落,就是大事了。
“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诸位老爷都在。”婆子说。
颜浧就领着陆落,去见了外祖母。
到了外祖母跟前,颜浧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他的笑容不是浅淡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整个人的面容透出柔和温软的光,似个孩童。
他先给外祖母见礼。
然后又给三个舅舅见礼。
陆落跟在后面,也一一见礼,方二郎则被拦在了外头,没让他进来。
“......大舅舅,您派人请五娘,是有什么要紧事?”颜浧见礼完毕,开门见山问道。
方尚书请他们坐下,等丫鬟端了茶,才慢慢告诉他们。
“大柱说,他想要见陆五姑娘。我们审不出什么,既然他要见五娘,只得请五娘来,看看能都撬开他的口。”方尚书道。
秀儿的哥哥叫大柱。
方家审了他大半天,他什么也没说,却突然开口要见陆落。
“好,我去见见他。”陆落道。
大柱被关在外院的南厢房里,已经挨了七八鞭子,原本就破旧的衣裳更加褴褛不堪。
他是庄稼人,挨了几鞭子没什么大碍。
一看到陆落,他眯起眼睛瞅了半晌。也不敢肯定就是陆五娘。
大柱没见过陆落。
“你要见我?”陆落问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回来做什么,为何要自投罗网?”
“陆姑娘,您救我出去,答应我的要求,我才能告诉你。”大柱道。
“放肆!”颜浧在身后厉喝。
陆落阻止了颜浧。
“......我为何要答应你的要求?”陆落道,“我不认识你。”
“龙王说,您破坏了他的阵法,欠他一个人情;老祖托龙王辅助陆姑娘。让陆姑娘腊月初三的劫数化去。这是第二个人情。
这两个人情,陆姑娘要还,否则龙王会不高兴。”大柱道。
颜浧浓眉微拧。
龙王?
好大口气,竟然自称龙王?
颜浧听了这话。心里莫名不舒服。他从未听说过龙王。怎么好似跟他有过节?
“龙王是谁。他在哪?”颜浧厉声问,“若是再搞鬼,我先揭了你的皮!”
陆落则灵光一闪。
“龙王。是水龙王吗?”陆落问。
大柱点点头。
陆落就明白了。
她对颜浧道:“你先派人告诉你舅舅,让他们放下大柱,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我自然有交代给方家。”
颜浧很相信陆落,他点点头。
他给身边的护院使了个眼色,护院就去了。
方家的小厮们,果然松开了大柱。
而后,方家三老爷亲自拿了套干净衣裳,丢给了大柱。
大柱换了整齐的衣裳,擦干净脸。
“龙王在哪里?”陆落等大柱收拾妥当了,问他,“他要怎么帮我?我腊月初三的劫数,应在哪里,如何化解?”
大柱不知道这些。
他摇摇头:“陆姑娘,您还没有答应我的要求。等您把事情办妥了,龙王会亲自来找您的。”
陆落问:“你有何要求?”
“我送方家放我走,准备一口极好的棺木,将我妹妹尸骨迁移出来,您需得替她念安神咒。”大柱道,“我要将妹妹移到南边去安葬,方家给她送行。”
“好,我答应你!”陆落道。
颜浧就看了眼陆落。
这答应得也太快了!
还有什么“龙王”,这傻逼似的名号,让颜浧分外无好感。
陆落就没有江湖外号,照样本事过人,取个花哨的名头,就术法高超了吗?
“......我先给你安排客栈,在和方家商量棺木的事,你安心等着,记得给龙王传信。”陆落道。
大柱道是。
陆落转身,去了方家老夫人的院子。
她先把大柱的要求,告诉了方家众人,然后道:“先送他走吧。”
“外祖母,大舅舅,此事交给我,我一定替你们办妥,先放那人出府。”颜浧没等方尚书反对,就开口道。
“既如此,就先交给你们吧。”老夫人道。
怕方尚书不答应,老夫人抢在前头答话了。
老祖宗发话,没人再敢有异议。
陆落带着大柱,离开了方家。
先将大柱安顿好,陆落派颜浧的护院看住他,才有机会单独和颜浧说话。
“龙王是谁?”颜浧问陆落。
“我在湖州府的时候,听说过他的名头,却无缘一见。”陆落道,“我只知道他姓水,来历不明。
他擅长天象学,学的是诸葛玄学。百姓说他能呼风唤雨,每每干旱或者水涝,当地百姓和官府都要请他。
他的术法,总是很有效果。他姓水,又擅长天象符咒,百姓赐予他‘龙王’的外号。”
“这怎么可能?”
陆落道:“我在湖州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从未试图与他接触。可我现在认识了柏兮,我突然觉得水龙王也许真有本事,并非浪得虚名。
那个大柱说,‘老祖’托水龙王进京帮衬我。‘老祖’是我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号,能知道我师父的来历,而且得我师父托付,此人绝不简单。
我们的婚姻,柏兮设了劫数,我只怕是无能为力了,颜浧,我学艺不精。水龙王能帮我,我才有胜算。”
“龙王龙王,我听得格外别扭,神神叨叨的,他到底叫什么?”颜浧突然很烦躁。
他不知道为何,很憎恶这种称呼。
陆落不解看着他,说:“我不知道......”
虽然陆落也觉得外号叫“龙王”挺装逼的,但人家名副其实,而且是百姓所赠,并非他自称,也无可厚非。
颜浧的反感,让陆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他不是姓水吗?”颜浧道,“叫他水老先生好了,什么龙王,他也不怕遭天谴!”
“你怎知道人家是老先生?”陆落失笑,“也许是个年轻人呢?”
颜浧定定看着她。
“......水老先生能帮忙,我们必须借助他。”陆落立马改口了。
颜浧这才满意点点头。
陆落和颜浧去跟方家周旋,让方家放过大柱,完成大柱的要求。
方家不太乐意。
当初大柱用风水阵,弄得方家家宅不宁,此事方家还要追究的。
秀儿是自己吊死的,跟方家无关,站在方家的立场,让大柱将秀儿挖走可以,但却不可能给秀儿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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