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错乱
“这可就麻烦了。”老科林蹙眉，向约翰雷求证，“还能抓到梦狼的气息吗？”
约翰雷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心里大喊着莉莉丝的名字问道：“还能找到我与梦狼的联系吗？”
“断了。”
他抬起头来，果断摇头：“抓不到了。”
老科林挤出一个笑容，推测道：“那它应该是放弃了肉身，逃进了别的生物梦中，活不了多久就会因失去肉体而枯竭。”
约翰雷看着平放在火堆旁的三人，其中一个尽管整理过了，还是能发现他衣服下变异的躯体，看得他眼皮直跳。
谁能想到，他们前几天还和他有说有笑，还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波拉的眼睛忽的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白与约翰雷对视，外界在快速的上升，他感觉自己向下坠落。
约翰雷忍住精神上的刺痛，不敢闭上眼睛，怕波拉的尸体跳上来‘拖’住他，只是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老科林，至于波尔基迪，他又被约翰雷习惯性的忽略了。
老科林脸色阴沉，他上前一步挡在约翰雷身前，等了好一会儿，感到约翰雷呼吸平稳才说道：
“你的灵感太高了些，平时别主动使用倾听者的能力，你不一定看到了什么，就疯了，说实话，你应该将你的血脉封印。”
“那倒不会，这次是我精神虚弱，又强行带人进入倾听者的感官世界，才出现的后遗症，以我的意志力，这些东西还伤害不到我。”约翰雷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他心中苦笑。
就算没有血脉力量，随着莉莉丝的成长，他同样会吸引乱七八糟的东西，与其看不见攻击来自哪里，他选择迎难而上，掌握主动权。
“怪我喽。”莉莉丝忽然说道。
约翰雷一挑眉，她怎么能听见自己的想法？波尔基迪突然接话：“你看道的东西有些太多了。”
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吗？约翰雷差点跳起来，他瞪着波尔基迪：“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抓取你的气息了，咦，人呢？”
老科林慢悠悠的说道：“他已经走了。”
约翰雷看向躺着的三人，心中有些不忍：“真要烧了吗？”
“都是因魔力而死的，只能烧了。”
作为倾听者，约翰雷更能感受到这里面的污染，尤其是波拉，他的魔力已经溢了出来，于是问道：“烧了也不能解决吧？”
老科林看着约翰雷：“知道魔力的危险了吧？面对污染，我们更加脆弱，而一旦变异，也会更加危险，就算是死亡，都会造成污染。”
约翰雷沉默的点点头，心中却对莉莉丝说道：“你不许吸收波拉的魔力。”
“我又不是食尸鬼。”莉莉丝厌恶的说着，将手中的肉包摔在地上，“好恶心。”
约翰雷暗松了口气，他看向老科林：“这次怎么处理，找黑石村么？”
“太远了，”老科林摇头，“我来。”
他说着将手掌正对波拉，虚握住他身前的空气，缓缓上提。
波拉衣兜中的铜牌升起，吸引着周围污秽的魔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
怪不得把普通人都派了出去，约翰雷警惕的回头张望，看着在洞口把守的几人，暗自嘀咕。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转了回来，空中的铜牌发生了变化，它的表面快速老化着，仿佛过了百年的时光，约翰雷隐约能听见上面的抽泣声，似乎呢喃着波拉的生平。
有那么一瞬，我想发动倾听者的能力，约翰雷回忆当时的感受，那样他就会承担起波拉的命运，帮波拉完成他的心愿。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里面有太多的未知，他不能去冒险。
这也是对波拉的亵渎，因为这样他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像是一种施舍，一种补偿。
人与人是平等的，约翰雷告诫着自己，这种心态会使他的魔力失衡。
老科林上前几步，掏出了一大把银币，在他的魔力灌注下，化为银色的流光注入道铜牌中去，大量黑色的飞灰扬起，铜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约翰雷明显感到老科林松了口气，他珍重的将铜牌收起，然后对着另外两具尸体做相同的事情，只不过这两人的铜牌，没有像波拉的铜牌老化的严重，消耗的银币也没那样多。
请原谅约翰雷，在这种场合还关注金钱的消耗问题，他实在是太穷了，还想不出什么生财的好办法。
在一片肃穆中，老科林点燃了柴火：“愿神保佑，你们必然升入天国花园。”
约翰雷站在猎人中间，显得很不起眼，他回想着老科林的话：“这三人在昨晚遇到狼群的偷袭，英勇战死了。”
而这些归来的猎人，竟然没有丝毫疑虑，就承认了这件事，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不该看的，就看不见，不该听的，就听不见？神真有这么强的力量？能蒙蔽普通人的感官和记忆，明明在同一个世界生活，却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莉莉丝，你怎么看？”他在心中问道。
“你们人类不都是这样吗？”
“把超常变为平常，再忽略？”
“选择性遗忘罢了。”
约翰雷摇了摇头，他还是不太明白，不过这样做确实是保护了普通人，尽管方法有些诡异。
老科林拍着手：“好了，哪次冬狩不死人？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利姆特、特纳和波拉，我们要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死，灵魂一定会升上天国花园。”
他在胸口画圈，其余猎人做出相同的动作，共同哼唱起古老的歌谣。
火光映照在每一张脸上，他们神情专注，眼神热诚，唯独没有悲伤，这是循环的一部分。
倾听者是很容易被外界影响的，说的直白点，他们很容易产生共情。
因此约翰雷终于体会到了，他老爹那种身而为人的坚持，那种骄傲，原来是这样么？这就是麦迪人的价值观？生死观？
想要轰轰烈烈的死，厌恶默默无闻的活。
看淡生死，不服就干。
英雄主义，中二情节。
又臭又硬，死不悔改。
家庭。
守护。
复仇。
承诺。
誓言。
信仰。
传承。
约翰雷一条条的总结着，他垂下眼帘，在心中嘀咕道：这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