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虚实之间（一）

       如果那只是幻觉这样简单，她原本不必如此害怕，大不了像之前那样不理会便是。可她却亲眼目睹苏幕与就在转头的功夫变成另一个人，变成宁卿承，亲眼见到那两张面孔却有着一样的骨相。之前是苏幕与，分毫不差，之后是宁卿承，也分毫不差！

       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

       于是恐怖而荒谬的想法不可遏制地疯狂卷上她的大脑。

       如果是这样，从前同她相处的苏幕与都是谁？宁卿承又都是谁？

       唐韵礼心底生出无端的慌乱，这慌乱让她手足无措、头痛欲裂，让她一刻也无法安住。她想要逃。巨大的恐慌像长满倒刺的藤蔓一样将她层层缠绕住，并且不断收缩、勒紧，她想要逃，可无论跑得多快，无论使出多少力气，还是无法从那纠缠不清的藤蔓中挣脱。

       说实话，她并不是从未对此有过疑虑，就凭这两个人的身形，凭苏幕与可以随意进出璟陵王府，凭她识破柳概就是宁卿承……凭这二人关系如此亲近，却恰好从未同时出现在她面前过……

       她早就该想到……不，那种荒谬的想法曾经无数次短暂的划过她的大脑——她早就该正视！

       唐韵礼突然停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见过！四五年前，宁卿承带她去集市的那次，她分明看到了苏幕与——他同她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眼，但她绝不可能认错！

       可之后……之后怎样了呢——他们只同时给她留了个背影，她追着去寻苏幕与，却再也没有找到……

       泪水恰好落在她指尖，一阵如腐蚀一般的剧痛猛地传入大脑。

       她的双手已经伤口满布，原先圆润光洁的指甲变得残缺参差，指甲缝里全是血污。

       孰真孰假？

       谁又是谁？

       唐韵礼像疯了一样，已经全然没有了寻找鬼薇的想法，她只想立刻离开这清霁山，立刻回到湟水，就是把璟陵王府和泽畔阁全翻个底朝天她也要找到他们……或者“他”，她要知道答案，她要亲耳听见到答案，她定要听他亲口告诉她！

       “礼儿，礼儿。”

       上山的路不知为何这样长，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就在唐韵礼万般煎熬再难移动一步的时候。忽然被一人带进怀中：“礼儿，你莫要这样伤害自己。”

       唐韵礼微微一颤，抬头看他。

       苏幕与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她的伤口，擦拭着她面颊的污泥血迹。

       “礼儿。”

       忽然又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仍然是叫着礼儿。却不是苏幕与的声音。

       唐韵礼猛地一抖，转头向后看去。

       “礼儿，过来，”宁卿承一如往日穿着暗紫色的衣袍，向她招了招手，“礼儿，你在做什么，到本王身边来。”

       他看起来十分不悦，眼神又有些委屈。

       “礼儿……”苏幕与似乎将她搂紧了些。

       宁卿承不满：“唐韵礼！你在犹豫什么，你是本王的王妃……”他上前，“喂，苏幕与，你放手。”

       “礼儿，如果你愿意同我走，我立刻就带你走……如果你不想走，也没有关系。”

       ……

       唐韵礼醒过来，不知道自己在哪，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错乱感。

       她刚刚明明在山上，怎么醒来了却已经在一间木屋中了。

       是梦，是幻觉，还是现实？

       熟是梦，熟是幻觉，熟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