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王福贵的抉择
“傻孩子！”
刘氏骂了一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决堤，扑倒在林有才怀里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脑海里回忆着自己这短暂的前半生，发现除去这几个月的欢乐时光外，全是苦处。
林家是外姓人，没有叔伯亲族，在这靠山村就像是无根的浮萍，虽然短暂停了下来，看似和谐融入，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认可他们的存在。
别人原本就是一家，自然排斥他们这些外来的独户，她刚嫁进这个家时，也是个温和的性子。
可被人欺负得多了，她就逼迫自己，刘招娣，你一定要泼辣起来，蛮横起来，不然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她原以为，这些苦她们做父母的吞下去就行了，没想到还是让孩子不小心承受到这份压力。
如果，如果当初她再强势些，会不会大郎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责任感？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完全不同，面对儿子如此说辞，林有才只觉得欣慰。
他将怀里哭得要死要活的刘氏轻轻推开，让二丫狗蛋过来扶着，自己走到大郎面前，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并重重拍了拍少年不知何时变得强壮的臂膀。
“你是个好样的，想去就去吧，家里还有你爹在呢。”
“爹？”林大郎喜出望外，有点不敢相信得到了父亲的赞许。
这是他长大一来，第一次！
林有才见他这样，没忍住又拍了拍他的臂膀，“去吧，但你要记得，把这条命给我带回来。”
“一定要给活着回来，不让老娘死也不会放过你！”刘氏恶狠狠的说道。
听见她这中气十足的威胁，全家人都没忍住笑了。
“娘，你都死了还怎么不放过大哥？”狗蛋戏谑问道。
刘氏立马抬手给了他屁股一巴掌，“没大没小，怎么和你老娘说话呢！”
林大郎看着重新恢复笑闹的家人，郑重承诺：“爹娘，大妹小妹，小弟，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我相信。”林美依笑道。
她相信，以大哥的实力还有她的符文，大哥一定可以活着回来。
二丫和狗蛋不知道大姐哪里来的自信，但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也信。
林家这边恢复了欢快的气氛，王菀那边，气氛却有些古怪。
巴尔单膝跪在大厅中间，她面前站着他的主子王菀，两旁分别站着王家兄弟和王全夫妻俩。
当听到巴尔主动说愿意代替家里男人前去应召时，赵氏和王全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女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却没想到，她却迟疑到现在。
她为什么要迟疑？
难道是觉得她的父兄都不如一个奴隶重要吗？
不只是王全等人感到疑惑，巴尔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管他的从前如何，现在他的的确确只是个奴隶，对于王菀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才是。
可是她为什么要迟疑？
难道是舍不得买他的那五十两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巴尔自己就摇头否定了，他这几日跟着王菀跑了几次县城，他知道她不差钱。
甚至是王家人也只知道她有钱，却不知道她已经有钱到了这个地步。
既然不是舍不得钱，那难道是舍不得他的武艺？
他可记得，王菀这个女人对林家那对兄妹忌惮得很。
不过，经过一番交锋，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对兄妹的确厉害，王菀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跟这样的人家结怨，实在是有失水准。
跟在王菀身边这些天，这一直是巴尔想不通的一个点，他看王菀在县城里八面玲珑，广结善缘，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有失水准的事。
可她却做了，这里头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巴尔轻轻撇了撇嘴，他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想抓住这个机会，早日回到故乡。
所有人都看着王菀，等她下决定。
许久之后，王菀开口道：“我明日想办法入城，再买个奴隶，用他顶替爹和大哥。”
说完便回房去了，全然看不见大厅内这些人失望的目光。或许也正是因为害怕看到这样的目光，所以才选择逃避离开。
不过不管怎么说，王家危机暂时解除。
次日清晨，为了赶早准备从军所需用品，林大郎一大早就起来，在父亲和大妹的陪伴下来到村长家，早早登记好方便进城采买。
这次是征召，是义务服兵役，不是朝廷要征兵，所以一切军需物品，都需要自己准备好。
村长说边塞距离泸县有很长一段路程，不好走，提醒大家伙最好自备马匹，免得到时候挺不住。
家里钱不够的就多准备几双鞋，反正能提醒的他全都提醒了，村民们会怎么准备全是他们的事，到时候出事别怪他就行。
林大郎是第一个来的，办理手续也很快，就是登记一下各人信息，一式两份，一份制成木牌递给林大郎保管，这就算是身份证明了。
这木牌不大，上面记录的信息却很详细，连大郎的身高体型，五官特点等都有记录，可以有效抵制冒名顶替的行为。
有这块牌子，就算有了出村证明。
弄好登记事宜，父子三人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起来。
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一件让三人惊讶的事，那就是王菀家前来报名的居然不是巴尔，而是一脸鬼鬼祟祟的王福贵。
他拿着刚登记好的木牌从林家家门前走过，让刚进家门的林美依三人看了个正着。
“怎么会是他？”林大郎惊诧问道。
林有才摇头，王全家的事他懒得多问，招呼着儿子女儿快点进屋，自己好关门。
兄妹俩缩回探究的脑袋，林美依猜测道：“看王福贵那样子，八成是自己悄悄过来的，没准王菀都还不知道她大哥要应征呢。”
“他们家不是有奴隶吗？这是为什么？”林大郎不解，他实在想不通。
就王福贵那小身板，他一个能打十个！
家里明明有奴隶可以替代，还要去当兵送死，实在难以理解。
于是，林大郎得出结论：“这王菀一家子脑子都有毛病。”
林美依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哥说得对。”
兄妹俩相视一笑，都非常认可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