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怪味
王乔是在一座鸡笼一般的竹编小屋醒来的。
为什么说是鸡笼呢？
因为此屋实在太小了，根本无法直立，除了小，这屋子还四面漏风，竹编之间的空隙足足能塞进半个拳头。
“张德清……”
王乔刚一清醒，立刻想起了他的石身。
自己是从空中坠落的，张德清……不会摔裂了吧？
王乔脸色急变，立马散出神识，想要找到他。
“这……这些人在干嘛？”
王乔的神识范围覆盖了方圆几里，他看到二十几座同样规制的竹制小屋，每一座都是那么矮**仄，跟本不像人住的。
可是偏偏，里面住满了人，挤得满满当当。
在竹屋外边空地上，有农妇模样的女人们在摊饼，使劲摔在石板上，十分简单粗暴。
空地另一边，一位年长老者正拿一对破拐揍人，嘴里骂声连天，好不热闹……
“你个贼憨子！居然连头牛都看不住！”
“你想让大家去死吗？！”
老者一边说着，手里动作不停。
“木爷爷，不关哥哥的事，是泥人哥哥把大黄牛吓跑的。”
奶声奶气的辩解声。
被打之人正是田里拔出王乔的汉子，他梗着脖子一声不吭，任凭老人责打。
边上的小童小脸泪痕明显，脏污糊成一团，显是哭了许久了。
“荒唐！”老者更气了，“竟然还敢教小九娃编谎！”
小九娃拼命摇头，“九娃没说谎，我亲眼看见泥人哥哥从天上掉下来了，刚好砸到了水田里……”
王乔听到这里，目露古怪。
他缓缓走出，轻咳一声吸引众人注意。
九娃回眸看见王乔，立刻跑了过来抓住他的衣袖，“泥人哥哥，你快告诉木爷爷……”
“呃……”王乔万分尴尬，低声安慰小童，“别着急，我去说说。”
王乔一出现，老者停下了揍人的动作。
“老人家，那大黄牛确因王某才跑了。”王乔十分干脆点明，大手一伸，手心出现一锭黄金，“这些，够赔偿了吧？”
老者不接反退，目中露出惊惧。
王乔眉头一皱，诧异道：“可是嫌少？”
“你……你是修士！”老者再不复打人的气魄，指着王乔手掌些微颤抖。
“不错。”
王乔无意隐瞒，从储物袋拿出黄金的举动，在凡人眼里，就如凭空出现一般。
此言一出，老者、汉子、摊饼的妇女，包括几岁的小九娃全都愣住了，眼光出奇一致，满是惊恐……
这副反应，和大源百姓很不一样。
“哥哥，我怕……”小九娃冲向了汉子，离王乔远远的。
王乔十分不解，解释道：“各位，我没有恶意。”
众人无一人回应，只是以一种看怪物般的目光盯着他。
王乔被整懵了，干脆放弃了和他们的沟通，转向小九娃打听。
“小弟弟，你之前说的水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看看。”
他要找到张德清的石身。
小九娃不敢回话，瑟缩在哥哥身后。
汉子护着他，谨慎得望着王乔，道：“我可以带你去。”
“多谢。”王乔笑着点头。
汉子从地上爬起，闷头往外走，王乔立刻跟上。
“慢着！”老者大声阻拦。
“木老，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汉子回头安抚。
木老快走两步，跟了上来，冲王乔恭敬抱拳，“仙长，老朽有事相求，烦请留步。”
王乔目光一动，有些诧异，“何事？”
“能否借一步说话？”木老左右望望，面色有些为难。
王乔略微犹豫了几秒，随后轻轻点头。
“请！”
木老躬身侧立，作了个请的手势。
说是借一步，还真只挪了几米，就在旁边一处竹屋中，比边上那些略微大一些，起码进去不用低头弯身了。
王乔自顾自拂袖坐下，木老呆站在一旁。
“坐吧，不用拘谨。”主客互换，王乔招呼起他来。
木老犹犹豫豫坐下，目中始终带着一抹防备。
王乔也不在意，默默盯着他静待下文。
“事情是这样的。”木老踌躇了半晌，终于悠悠开口，“您也看到了，我们统共不过百十人，世世代代居于此地……”
王乔打断了他，“老人家，请直接说事吧，拣重要的说。”
他没时间从头听起。
木老面色一滞，“几年前一个夜里，两拨跟你一般的修士来到这儿，他们在山涧里大打出手……”
木老眼中露出恐惧，声音开始颤抖，“那一晚太可怕了，漫天火光地动山摇，我们不敢出去，只能希望他们赶紧离开。”
“天亮后一切都慢慢静了下来，我们闻到浓烈的腥臭味。”木老略微缓了口气，继续道：“从那以后，时不时有人患上怪病，变得疯疯癫癫。”
“你怀疑怪病和腥臭味有关？”王乔轻声问道。
那天，他经过这处山涧时，也闻到了浓烈的腥臭味。
“是。”木老点了点头，“离这里几里之外，还有那群修士留下的尸体，味道就从那里传来的，好几年了，一直挥之不去。”
“你们为何不迁往别处呢？”
“我们不怕死！”木老胸膛挺高了几分。
他们只是最贫贱的山野乡民，心中对祖先有着莫名狂热的敬仰，祖祖辈辈世居于此，岂肯轻易挪动？
王乔笑了，“既不怕死，为何又来求我？”
木老双目圆睁，被问得哑口无言。
“罢了，我去看看便是。”这些人虽愚昧固执，但是，他们是无辜的。
弱小凡人，能帮就帮吧。
他们好歹从烂泥里拉出了王乔，一报还一报。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木老大喜，起身连连躬身行礼。
王乔手指一弹，送出一道柔风止住了他的动作。
神识瞬间离体扩散，很快找到了木老所说之地。
王乔身随意动，化作长虹消失在木老眼前，几个起落便出现在山涧深处。
十七八具尸体，浓烈的腥臭味正是从此传来。
那些村民不敢靠近，这里无人踏足过。
一来到这儿，王乔怀中的蚀心冰晶便有了动静。
他感应到这点，毫不犹豫拿出此晶，注入灵力。
丝丝缕缕白光从蚀心冰晶散出……
“是毒？”
王乔唇角微扬，一步步走近。
这些尸体经过数年风吹雨打，形貌完好，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王乔看不出是什么毒，可他手中的蚀心冰晶知道。
他只不过呆了短短几分钟，腥臭味便大大减轻了。
“看来这毒不算强嘛。”
王乔好整以暇摇了摇头，只需多等上片刻，木老的烦恼便能完美解决。